“我碰不到她,我也不怕碰到她。”
车开到医院,两人并没有再说什么,周清欢想着事情,车停下来才反应过来到地方了,她解开安全带,要开车门时被张子森拉住,他表情有些怪异,又问:“你真的不是因为关心他么?你是不是还爱他?”
“你神经吧。”周清欢不耐烦,抽出手臂下了车,她都走出两步了,听到张子森在后面道,“你说话算话,我就在下面等你。”
周清欢头也不回,她不懂,张子森平时沉默寡言的,这会儿这么变得这样婆妈了。
张子林的鼻子拍了片,轻微断裂,不需要做手术,刚才警察来做过笔录,他刚躺下休息。
现在的情况并不复杂,但很繁琐。
马岚和张子林要告冯雅大哥故意伤人,冯雅一家要告张子林把冯雅踹流了产,张家反过来说冯雅肚里不是张子林的孩子,说还要告冯雅婚内出轨骗彩礼,而冯家又称张子林原本就是婚内出轨和冯雅在一起的。
这乱糟糟的线团,不仅警察理不清,张家冯家自己都理不清,他们站在自家那边,扬言要对方坐牢赔偿。
冯雅大哥被陈小铃交保释金领走了,现在张子林和冯雅躺在同家医院的不同科室,双方家人都忙着照顾自己孩子,暂时没时间来找茬。
周清欢上去时马岚还没过去,她推门入,见张子林手背上吊着药水,看样子在睡觉,病房里还有另外一床病人,也在睡觉。
周清欢放慢脚步过去,坐下后才轻轻拍了下被子,张子林醒来,愣了两秒,表情顿时激动,“清欢,清欢你相信我,那婊子满嘴喷粪,那些话我根本没有说过……”
他急着要握周清欢的手,周清欢躲开,佯装关切地说:“别乱动,你还打着针呢。”说着,她叹了口气,“子林,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,你觉得我会信她不信你吗?”
这话并没有让张子轻松,其实他想问的并不是周清欢信不信他,比起什么爱情感情的,他更关心自己的仕途,但在这之前,总得先假装让周清欢以为自己最关心的是她。
装模作样长叹一口气后,张子林表现得像刚记起,又问:“那爸妈呢?他们怎么说?”
“本来爸妈之前是信我的,可冯雅那些话让爸妈震惊又伤心,再加上你妈刚才在警局把我们家又骂了一顿,爸彻底怒了,当场就打电话给陆伯,我根本拉不住。”周清欢表情真切,言语之间将责任全部推给冯雅和马岚,每句话都在告诉张子林,要不是冯雅和马岚,周父周母根本不会知道真相,他的领导陆伯就更不可能知道了。
张子林根本等不及把话听完,立刻就到处摸手机,翻找后才发现自己手机掉家里了,他鼻梁轻微断裂,嘴巴张大便会受到牵扯,非常痛,但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了,连忙道:“清欢,你快给陆伯打电话解释一下,都是冯雅那婊子和她家人设计的我,我一直把爸妈当我亲生父母一样尊敬孝敬,对你更是疼在心里,怎么可能说那些话呢?!”
周清欢心里冷笑,面上只是平静地摇头,“没用的,估计我爸把冯雅偷拍的那些照片也给陆伯看了,要是现在打过去,陆伯只怕是会更生气,还是等大家都先冷静几天我再去解释。”
张子林气得咬牙切齿,又痛得倒吸气,恨不得拿刀去捅了冯雅和她大哥才好。
“对了子林,听说冯雅肚里的孩子没了,不过还好大人没事,唉,我虽恨她,但好歹是条人命,可怜了那孩子。”
“呸!臭婊子肚里的孩子搞不好根本不是我的,没了更好,那婊子怎么没跟着一起死了算了!”
张子林和冯雅是同一种人,平时在人前,靠伪装维持着自己的形象,但私下比谁都自私丑恶。
“你现在别想那么多,我先回去再跟我爸妈解释下,晚一点给你炖了汤送过来。”
对于周清欢,张子林是放一百个心,就算全天下的人不信他,但只要他哄一哄,周清欢立刻就会对他示好,所以这会儿张子林也没多跟她说什么,手护着脸,慢悠悠
躺了回去。
出了病房,周清欢又去妇产科。
冯雅在哪间病房她还不太清楚,但在护士站打听下就行。
隔着病房门上的窗户往里看,冯雅已经醒了麻醉,护士正在给她换药,周清欢等了会儿,护士出来时,才趁着空隙进去。
病房除了冯雅没别人,冯家人也不在,不知道是还没来还是干什么去了。
冯雅和张子林一样,见到周清欢情绪特别激动,比起张子林的急于解释和确认,冯雅激动是因为憎恨。
人真是自私的生物,明明是冯雅先作孽对不起周清欢,可现在却表现得像个受害者,颤着身子骂:“贱人你来干什么?看我笑话吗?你给我滚,滚出去!”
周清欢笑笑,更走近几步,问她:“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?”
“你说什么?什么鬼?贱人你少吓我!”
周清欢又是笑,“你还记不记得,那晚你开张子林的车把我给撞了?”
简单一句,让冯雅变了脸色,她抖着牙齿,凶神恶煞否认:“你少放屁!”
“那晚啊,我被你撞了后,半死不活,这灵魂飞啊飞的,就飞进了你的身体。”
冯雅愣住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,和程经理还有孙洋那段记忆很模糊?因为那段时间是我的灵魂在你体内,还有呀,你以前那么爱装,办公室的人都觉得你是个单纯甜美善良的女孩,但为什么等你意识清晰后,所有人都开始反感疏远你?甚至联名投诉要求领导开除你?也是因为我。”
冯雅目瞪口呆,想不信,可事实就如周清欢说的这样,但要说信,可世上哪有鬼,一个人的灵魂怎么可能进入另一人体内?
简直是天方夜谭!
“是不是一直想不通,在自己房间里,怎么会被拍到和程经理还有孙洋的性爱照?”
冯雅瞳仁闪了闪。
周清欢笑得更开心:“是因为我在你体内时,在你房里的书架上放了摄像头。”
“贱人……贱人!”冯雅浑身颤抖,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,周清欢瞬间变脸,上前一步,一巴掌甩在了冯雅脸上。
冯雅被打傻,周清欢也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,连着又狠狠扇了她两耳光,轻笑着问:“是不是很生气?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再调头踩个油门从我身上碾过去?是不是现在想跳起来杀了我?”
“啊啊——贱人我杀了你!”冯雅张牙舞爪爬起来,针头从皮肤滑出,药水和着血渗出,她不觉得也顾不上痛,手脚并用要抓周清欢的脸,却又被针管和被子绊倒,整个人从床上栽下来,摔得发出一声惨叫。
周清欢心情愉悦,正要开口,听到了推门声,便皱眉一脸担心的样子,连忙蹲下去扶冯雅,“冯小姐你没事吧?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
“哎呀,雅雅,你怎么了雅雅?!”冯母惊呼,放下手里的热水壶后跑到门口喊护士,再折回来和周清欢一起把冯雅拽回床上。
冯雅也不知摔到了哪里,表情十分痛苦,周清欢爽得不行,抽回手退到一边。
冯母关切完冯雅才看到周清欢,她恶狠狠地拧眉,骂道:“你这个黄脸皮来这里干什么?是不是你把我女儿推下床的?”
护士匆匆进来,看一眼道:“哎呀,针头怎么都掉了?家属帮忙按压针眼处。”护士说完,又匆匆出去。
周清欢拨了下刘海,语气淡然:“你觉得我来一趟就是为了把你女儿从床上推下来吗?”
“怎么不可能?”冯母跳脚时,护士重新拿了一套注射器回来,她碍于面子,只狠狠将周清欢剜一眼,下逐客令,“这里不欢迎你,你赶紧滚!”
周清欢笑笑,要走时冯雅缓过来了,激动地叫道:“周清欢你这个臭婊子,你害我你不得好死!”
“你好奇怪啊,我害你什么了?”周清欢佯装无辜,“你介入我的婚姻,跟我前夫联合起来把我赶出家门,现在你和其他男人的床照被我前夫看到,他一脚将你踹流产了,难道这笔帐还要算在我头上?”
一番话,让护士惊得嘴都张开了,可冯雅受了刺激,哪里管其他人,龇牙咧嘴下了床就朝周清欢冲:“是你故意把我和程经理孙洋上床的照片给子林的,都是你这个臭婊子!”
这回,护士眼睛都瞪圆了,不可思议地看向冯雅。
冯雅发了疯,但冯母是清醒的,她平时在家闹得再厉害也不觉得有什么,但在外面也知道丢人,连忙将冯雅抱住,让她别闹,可没想到冯雅紧接着又说:“妈,就是这个贱人,她灵魂出窍到我身上,逼着我去跟程经理还有孙洋上的床,妈,你快去帮我报警,我要告她!对了,再帮我去告诉子林,是他错怪我了,不是我水性杨花,是她,是这个贱女人!”
饶是冯母再相信冯雅,此时此刻也被震惊了,她在一瞬间,真的怀疑冯雅是受刺激,神经出现了问题,冯母一面惊慌,一面尴尬,捂着冯雅的嘴将她往床上拖,余光见护士愣在一边,又没好气地吼:“看什么看,还不赶紧给我女儿把针打上!”
周清欢眼见冯雅披头散发,眼里布满血丝,脸上亮晶晶的涕泪交加,恨不得买一瓶香槟来当着冯雅的面庆祝,她忍着热血沸腾的激动,任凭冯雅在床上踢喊怒骂,转身走了出去。
从电梯出来,周清欢才笑出声,她一路笑,笑到张子森的车前,发现张子森竟不在车里,顿时笑不出来了,琢磨张子森是不是以为她跟张子林患难见真情在抱头痛哭,所以找上去了?
真是的这个男人,多等一下都不愿意。
周清欢生气,刚转身要进医院,却见张子森捏着一串糖葫芦走过来,她的气顿时哽在了喉咙。
张子森见她已经回来,长腿胯着几步上前,“等久了吗?”
“你这是……”
张子森将糖葫芦递给她,并没过多的说明为什么要去买这个,周清欢想了想也没问,跟着上了车。
“饿不饿?”车开出一会儿,张子森才开口说话。
周清欢从胡思乱想里回过神,摇头看到手里的糖葫芦,便撕了塑料外衣小口吃起来。
山楂有些酸,入口后唾液急速分泌,周清欢皱眉头,轻呼:“在哪儿买的啊,酸死我了。”
张子森从后视镜看她一眼,忽然地笑,周清欢趁机将山楂塞他嘴里,“给你吃。”
张子森见她这样,知道酸,但没想到能酸成这样,他龇牙咧嘴的,周清欢也忍不住笑出声,听他说:“我看小朋友都在吃,难道不应该是甜的才会喜欢吃吗?怎么酸成这样?”
“山楂当然酸,你小时候没吃过糖葫芦吗?”
张子森摇头,“买不起。”
“你胡扯,张子林小时候就吃过。”
这句话让张子森表情慢慢淡了,他缓了缓,才道:“他买得起。”
四个字,给了周清欢画面感。
马岚的偏心,她领教过,张子林看不起张子森,她也见识过,但现在想想,张子森从小到大估计没怎么体会过父母疼爱,和手足兄弟情吧,糖葫芦这种东西应该是每个人童年的记忆,他竟然没吃过。
周清欢收回糖葫芦,又咬上一小口,当酸味弥漫口腔时,想到刚才张子林和冯雅的样子,她也不知是想让报复更深一层,还是怀揣着怎样的鬼使神差,突然地去看张子森,说:“要不我们明天去领证结婚。”